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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ALARX16 老司机（第2页）
“没有。”司机大叔低声说道。
“那。。。”
“或者说是。。。他没救出来吧。”司机声音颤抖着打断了我。
他转过头看着我眨了眨眼睛，指向车前面贴着的一张照片。照片上一个可爱的小女孩正灿烂地笑着。
“我女儿。可爱吧。”司机大叔慈祥地笑着看那照片，接着表情有些抑制不住地悲伤。
“她在两年前走了。”司机大叔眼里闪着泪光。
他吸了吸鼻子，狠狠地揉揉眼睛。“你别看我一脸皱纹还满头白，我其实也不过才三十出头。”他红着眼睛笑了笑看着我。
“你说。。。没救出来。。。是什么意思？”我看着他。
“啊，你说那件事啊。。。那是在两年前，有个持刀抢劫犯因为被警察追而被逼入了一家幼儿园里。他拿刀挟持了三个小孩。其中就有我女儿。。。”他把抽了一半的烟重重按到了烟灰缸里。
“你是说那件案子吗。。。”我虽然当时身陷囹吾也听说了。这样说来。。。歹徒当时突然起疯来杀掉的一个孩子就是。。。
我同情地看向他。
“看来你知道那件事啊。。。”司机大叔再一次揉了揉红的眼睛，他开着车看向前方。“我当时恨极了那些警察啊。他们怎么就那么无能呢？那是我的女儿啊！我当时还是个职业赛车手，挣的钱要比开出租多很多。可是后来我实在是做不下去了，因为我每次把车加到最快都会想起女儿曾经坐在副驾驶里尖叫着大声笑，让我再开快点，再快点。。。”他带着浓重的鼻音缓慢地低声说道。我从后面看到他咬紧牙试图不让眼泪流出来。
“在我女儿的葬礼上你父亲曾来看我。我还记得他当时不断地向我道歉说是他的过错。我当时还曾对他不假以颜色。。。可是现在想想我真是好笑啊。我女儿的死和你父亲有什么关系呢？你父亲既不负责那案子，当时又根本不在现场。可你父亲呢，他把生在这所城市的所有悲剧都当做是他的过错，他明明什么都没有做错啊。他为什么要向我道歉呢？”
他转过头望着我。
“小伙子啊，你很勇敢，也远比我们这些大人们坚强。但是你毕竟还年轻。我其实说了这么多只是希望你明白，这世上没什么事情是需要一个人去扛的。我看过电视上有个教授说的话了，他说什么你也许会是这所城市的新希望，我说那就是狗屁！如果这座城市的正义全都让一个人去守护的话那么这座城市就不可能有什么希望！”
我看着他沧桑的面容和满头的白。何等巨大的悲痛会让一个年龄并不很大的人变成这样啊。那种伤痛，我从未经历过吧。
“小伙子啊，像你父亲那样伟大的人我这辈子从来都没见过。我虽然只是个穷开车的，但是见过的形形色色的人还是不少的。真的，我从未见过像你父亲那样的。我从来都对那些媒体啊什么的嗤之以鼻。但有一件事，他们说的是对的。”
“你父亲，他是个英雄。”他回过头去。“我不知道你和他有什么样的矛盾，但是，你也没必要继续倔强地去和一个已经过世了的人较劲了吧。。。更何况是你父亲那样的人。”
我侧头看向窗外，无数的行人在窗外一闪而过。天上的云依旧如常飘着。
也许这个大叔说的没错啊。
“还有一件事啊，小伙子，你可千万别听新闻上那些白痴教授们的怂恿去做什么义务警员啊！那玩意儿太危险了！这所城市里所有沉重的有我们这些大人来扛就够了，你这个年龄的年轻人就应该好好地读书啊！”大叔说道。
“咳，那个，司机大叔啊，我从最开始就想打断你的话了，但是。。。那个。。。我是不是还没告诉你我要去哪里啊？你这一直是在往哪里开啊？！你丫这不是坑我呢吗？！你一直开着车瞎转悠啥呢啊？！这不是坑我钱吗！”
“啊哈哈哈！”老司机豪爽的大声笑着。“要去哪里啊？这位客人？”
“啊哈哈！”他接着大笑道：“入行久久，未逢敌手啊！！”
。。。。。。。。。。。。。。。。。。。。。。。。
“再见了！大叔！”
“哎！慢点走啊！小伙子！”我和司机道了声别。拄着拐慢慢前行。
也许那个大叔说的是对的啊，一直以来，我一直都不能理解我父亲。事实上，我对于他的印象基本上都是来自于那些媒体的报道。城市的英雄啊之类的。在家里的时候，他的话也很少，至少和我说的话很少。事实上，我一直觉得可能我才是收养的，而不是姐姐。
我拄着拐一步一步地走着，想起了浑身是伤的我还在监狱里时的情景，那天他和姐姐去看望我，我曾隔着窗户对他怒吼。
“你算什么英雄啊？！什么云川最大的监狱里一半的人都是你亲手送进去的？！全都是些小混混罢了！你看到了吗？！来找我报复的全都死了！他们算什么穷凶极恶的犯人啊？！连我这个14岁的初中生都杀不了！你就是个懦夫！懦夫！真正该抓起来的人你从来都抓不到！你反而亲手把我送进来了！你什么都不是！什么都他妈不是！你不是英雄！”
那个男人啊，他当时是什么反应呢？愤怒吗？没有啊。悲伤？似乎也没有。我只是依稀记得他面无表情地转过身走了，留下姐姐哭着看我。
说起来我完全不了解他啊。似乎永远都只是沉默的背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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